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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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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
這事在顧政羽這算不上大事,他誰都沒告訴,父母和老師都不知道有人在學校公然對他實施語言暴力。

現在被顧政羽記掛在心的頭等大事只有一件,幫喬雀提高成績。

顧政羽不想開門見山和喬雀說‘你必須提高成績,不然我們就不能同桌了’這種話,他不願意讓喬雀心裏有負擔。

晚上,喬雀在臥室寫作業,顧政羽抱著他的作業本悄悄溜進來。

腳尖踩在地上,故意不發出聲響,等走到喬雀身後,猛地拍人後背。

喬雀一點沒被嚇到,慢悠悠轉回頭,神閑氣定地看著顧政羽。

這反應淡定得過分,顧政羽問他:【你怎麽都沒被嚇到?】

喬雀屈指彈了下顧政羽的腦門,冷冷地說:“你一進門我就發現了,以為自己藏的挺好?豬。”

顧政羽傻呵呵地樂,把學習筆記往桌上一放,【我來和你一塊寫作業。】

“為啥?”喬雀問他。

他倆之前都是在各自的臥室寫作業,陳煙買的書桌是單人款,擠不下兩個手長腳長的大男孩。

顧政羽不能直說他想幫喬雀檢查作業,編個冠冕堂皇的理由:【我寫作業不專心,你負責監督我,寫完我們相互檢查,看對方有沒有做錯。】

喬雀也沒疑心,起身把椅子讓給顧政羽,然後去陽臺搬來一個小小的塑料凳,書桌的大半面積都讓給對方。

他自己只占很小一部分,縮手縮腳地繼續寫作業。

這姿勢看著就不舒服。

顧政羽想了想,又回去把他臥室的椅子挪過來讓喬雀坐,從書桌正中心一分為二,兩人占同等的大小。

陳煙進來送水果,看見倆孩子正以一種無比憋屈的姿勢奮筆疾書。

她還挺意外,走過去問顧政羽:“你自己沒桌子嗎?非過來和你哥擠一起。”

顧政羽擡起頭,還沒來得及解釋,就聽見喬雀先出聲道:“沒事,我樂意和他擠一塊。”

這話說得顧政羽很舒心,他從陳煙手裏接過果盤,挑出一顆紫葡萄塞進喬雀嘴裏,自己又吃一顆。

“行,那就換個大點的桌子,擠一塊手腳都施展不開,你倆坐著不難受,我看著還難受吶。”陳煙說。

顧政羽忽然靈機一動,【把我的桌子搬到哥哥房間,合在一起就是大桌子了。】

這倒是個辦法。

陳煙欣然同意,讓小哥倆自己搬。

顧政羽不僅搬書桌,連帶書桌上的小擺件小玩偶全都打包一起搬過去。

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開始具備領地意識,他們圈出一小片天地作為存放秘密的隱私地帶,甚至最親近的父母都不能擅自打開房門,窺探他們的私密。

但顧政羽在喬雀的房間裏卻擁有了獨屬於自己的小角落,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任何隱私可言,一切大可以明目昭彰。

白天在學校當同桌,晚上回家還是同桌,環境對他們的影響微乎其微,仿佛只要身邊坐著這個人,心就是踏實的。

之後連續好幾天,顧政羽變著花樣找借口,要幫喬雀檢查作業。

一旦發現錯題漏題,立刻替他填補修正,然後把解題方法仔仔細細講一遍,喬雀光聽懂還不行,必須重新再做一次。

下課,老師還沒走出教室,顧政羽急急忙忙把課堂筆記遞過來,拐彎抹角的讓喬雀按照自己的筆記,核對有沒有被遺漏的知識點。

午間休息,顧政羽又纏著喬雀背單詞。

偶爾一兩次倒還好,天天如此就很不對勁了。

喬雀的神經再粗,也很難察覺不到顧政羽這段時間的反常。

“你是不是有事瞞我?”

這天下課,喬雀順嘴問了句。

他本來只是隨口一提,但顧政羽沒料到,被打個措手不及,一時間怔在原地,楞頭楞腦地眨眼睛,半天不回話。

喬雀一看就懂了,這裏頭肯定藏著事兒呢。

“瞞我什麽了?”喬雀剛才還只是試探,現在百分百確定,語氣都變沈了。

顧政羽避開喬雀的視線,眼皮向下扇,【沒有,我們每天都在一起,我的事你都知道,我能瞞你什麽?】

“你的事我都知道?真的?”喬雀咬字的語氣加重,壓著火似的。

顧政羽比:【我有事也瞞不過你。】

“你到底說不說?”喬雀裝作不耐煩地皺起眉。

顧政羽搖頭,堅持不承認,【真的沒事瞞你。】

喬雀一言不發地盯著他,兩人沈默的僵持。

直到上課鈴響,顧政羽才聽見喬雀突兀地笑了聲,語氣冷颼颼地說:“行,我不問了。”

換座在顧政羽眼裏不算個大事,他自己就能解決,不想讓喬雀跟著操心。

現在多好,他們在玩玩鬧鬧中共同進步,比被名次束縛住的被迫學習舒服多了。

其實讓喬雀知道換座的事也沒什麽大不了,但顧政羽擔心,怕分數會變成一把刀懸在喬雀頭上,逼著他向前走,那種感覺太不好受了。

兩人都有各自的主意,喬雀說不問就不問,一個字都不提,反倒弄得顧政羽坐立不安,總覺得他哥在憋著壞招還沒使出來。

下午體育課,老師讓同學分組做跳遠訓練。

顧政羽肯定和喬雀一組,還有兩個男生被拉來湊數,四個人輪番跳,輪到另外兩個男生的時候,顧政羽趁機把喬雀拉到旁邊。

【你生我氣了?】他問。

喬雀板著臉回他:“沒。”

顧政羽一看他這樣就是正憋著火呢,【你都不願意和我說話。】

喬雀皺下眉,“我這不正跟你說著嗎?”

顧政羽盯著喬雀看了一會,然後往前兩步,低頭把腦袋擱在喬雀肩窩裏蹭,黏糊糊的示好撒嬌。

喬雀假裝推了他一把,其實一點勁都沒用,反而把手搭在顧政羽腰上,不輕不重地掐了兩下。

“在學校,你註意點,別老這麽撒嬌。”

顧政羽把頭擡起來,理直氣壯:【你都生氣了,我還不能哄哄嗎?】

顧政羽哄人是這樣的,他不能說話,表達親昵的最佳方式只剩肢體接觸。

肌膚的觸碰是很神奇的,在某些時候甚至比語言更具沖擊力,一個簡單的擁抱可以勝過千言萬語,對方哪怕是銅墻鐵壁,也會被滾燙的溫度融化成一灘柔軟的液體。

比如現在,喬雀的臉色明顯柔和了些,嘴上卻不忘告誡顧政羽:“以後在學校不能這樣。”

【為什麽?】

“你想一直被人盯著看?”

喬雀說完,朝某個方向一揚下巴。

顧政羽順著看過去,發現有幾個同學正偷偷朝他們這邊瞥。

【他們為什麽看我們?】顧政羽不解。

喬雀往後退了點,和顧政羽拉開一小段距離後才說:“因為不會有男生像我們這樣。”

【可我們從小就這樣。】顧政羽比完,想去牽喬雀的手,卻被躲開了。

他倆現在身高差不多,但喬雀畢竟比顧政羽大兩歲,心理又早熟,兩人對事物的思考方式已經開始逐漸拉開差距,當顧政羽還處於懵懵懂懂的萌芽期時,喬雀已經快要完成從孩童到少年的蛻變。

長得越大,懂得越多,顧慮也就更多。

被躲開的顧政羽有點委屈,不明白為什麽哥哥連手都不讓牽了。

【你的氣還沒消?】他只能這樣理解。

喬雀在他頭頂摸了一把,“沒生氣,你腦子別一天到晚的瞎想。”

【那我以後在學校裏不能碰你了嗎?】顧政羽沒轉過來彎,以為喬雀不讓牽手,就是哪哪兒都不讓碰了。

喬雀捏捏他的臉,“不是不讓你碰,下回躲著點人,你想幹什麽都行。”

這麽說顧政羽就明白了,但心裏還是硌著一塊小石頭,那麽多年光明正大的親密,怎麽上了初中就不被允許了呢?

小孩不懂那麽多彎彎繞繞,心思又單純又敏感,想不明白就開始鉆牛角尖,覺得喬雀是不是嫌棄他了?

上完體育課回教室,喬雀沒和顧政羽一起,讓他先走,又不說原因。

顧政羽心頭本就摁著一塊疙瘩沒解開,這下更坐實了自己胡思亂想的猜測。

喬雀真的嫌棄他了。

最後顧政羽一個人落寞地走回教室,有同學來找他搭話都沒心情應付,趴在課桌上傷春悲秋,並開始糾結要不要去找老師主動提換座的事。

他不想換座,人喬雀可未必不想。

顧政羽越想越煩,他平時不這樣,誰敢嫌棄他,他掉頭就走,哪有那麽多拉拉扯扯的小別扭。

可喬雀不一樣,他在顧政羽過去幾年的人生中占據重要地位,親情友情都被烙印下不可磨滅的痕跡,輕易斷不開。

顧政羽正發愁,這時,忽然有人過來叫他一聲。

“顧政羽?”

顧政羽一臉陰郁地擡起頭,看見劉雯雯正站在他課桌旁邊。

“就是...那個我來告訴你一聲,喬雀剛才來找我了。”

劉雯雯兩根手指攪在一起,看上去挺為難地接道:“他問我那天老師找你去辦公室的事。”

顧政羽先是楞了兩秒,然後急忙去找紙和筆,飛快寫道:【他知道換座的事了】

顧政羽早該想到的,以喬雀脾氣,這事肯定不容易糊弄過去,只不過他沒想到喬雀會直接去找劉雯雯問。

劉雯雯回他:“我沒說換座的事...可是...”

話還沒說完,顧政羽心頭便騰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。

很快他聽見劉雯雯又接道:“可是喬雀說你那天從辦公室回去後就不對勁,問我你是不是碰到什麽事了?我就把那群男生笑話你的事跟他講了。”

換座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學生眼裏都不算事,所以喬雀當時來找她,劉雯雯的第一反應就是那群男生的責任。

他們的嘲笑讓顧政羽傷心難過,所以才變得不對勁。

“然後...然後他還問我是哪幾個男生罵你,我也跟他說了。”

劉雯雯向喬雀大概描述了一下那幾個男生的外貌特征,尤其是長滿青春痘的瘦高個。

她記得最清楚,描述得也最準確。

顧政羽心頭止不住地發慌,別人不了解喬雀的脾氣,他還不了解嗎?

【他在哪?】顧政羽在紙上急急地寫。

劉雯雯搖了下頭,“不知道,他問完我就走了,而且還打過招呼不讓我告訴你,可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。”

主要是喬雀當時的表情太嚇人了,劉雯雯雖然害怕,但心想這是在學校,喬雀再氣也不敢真的和人動手吧。

可等她回到教室沒看見喬雀,那股不安感便越漲越猛,思來想去,還是來向顧政羽坦白了。

“顧政羽。”劉雯雯也有點慌了,“喬雀不會真的去找那幾個人了吧?他們會不會打起來啊?”

顧政羽緊捏住筆,指尖都泛白,在紙上飛快寫了一句:【不會,我去找他,麻煩你下節課幫我們請假。】

劉雯雯連連點頭,還想再說些什麽,可顧政羽這會顧不上她,連忙跑出去找喬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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